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塗翔文／「一代宗師3D」：換了面子，裡子不變

2015-01-09 聯合報 塗翔文，影評人

對我而言，3D形式的轉換，其實對於片子整體來說，不過是虛晃一招。我不是這類技術專家，無法斷言所謂3D的細微優劣，簡單觀之，並非時時刻刻都有立體效果，幾場關鍵戲裡的3D視覺，才有明顯加分成效。例如一開場葉問雨中打鬥的拳拳到肉、水滴飛舞；宮二與馬三在漫天雪花中的殊死大戰等，其餘許多文戲，幾乎維持2D原貌，噱頭大過實際。

畢竟，裡子才是神髓。原版「一代宗師」像寫草書，王家衛盡情揮毫，許多情節、人物，皆於隱諱之中旁敲側擊，未有一一贅述，多添餘韻之美，就像不少人批評葉問淪為配角、一線天語焉不詳等結構問題，其實從不存在。在原版裡，葉問是整個江湖武林中的旁觀者，即使宮二強勢，但所謂「有燈就有人」與最後「見眾生」的主旨，完完全全是兜著葉問而行，未曾偏離。到了3D版重新裁剪，草書變成楷體，增加時間軸做註腳，葉問依然是旁觀者，同時更成了清楚的主述者。

因此，葉問與近代史的對照顯得清晰，他與宮二的愛情也相對立體，甚至還有想像中以武談情的畫面。至於丁連山、一線天這些其他「宗師」，扮演各路英雄以對照葉問的象徵性功能，也更被放大呈現。「一代宗師3D」骨子裡所要闡述的精神和原版如出一轍，變的只是由曲轉直的敘事結構，以及更清楚爬梳的時代刻痕。

平心而論，我當然還是偏愛原版的迂迴婉轉不明說，尤其是那破廟殘燈的神妙結尾。不過這番柳暗花明的「一代宗師3D」，仍然讓人低迴不已，梁朝偉的霸氣淡定、章子怡的峰迴路轉，也因此顯得更有稜有角。事實證明，只有王家衛有本事將大作如此這般「塑」成他款姿態，照樣迷人；而王氏作品歷來掀起的「版本學」話題，勢必在影史江湖的洪流裡，繼續蔚為傳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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