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岸貨貿協議中斷了近一年,最近好不容易恢復談判。但如同服貿協議談判一樣,黑箱、賣台的噓聲又蜂擁而出。
貨貿協議的談判,是否真的會如反對者所稱:讓陸貨長驅直入,讓台灣的產業無法招架,而斷送經濟命脈呢?讓我們先拋開「愛台、賣台」之類的廉價指控,來看看貨貿協議的真實面貌。本質上,貨貿協議是一種自由貿易協議,也就是雙方透過談判來調降進出口貨品的關稅,並藉由各種貿易規範,來降低貨品貿易的風險及成本。兩岸生產的貨品在市場上當然有強有弱,因此,貨貿協議固然有利於技術較強的台商,但似乎也無法避免會對某些產業造成影響。其中關鍵,就在台灣所獲的利益與所受的衝擊是否成比例。
首先要強調的是,兩岸相互開放貨品貿易,已經超過廿年的時間。尤其二○○二年兩岸都加入世貿組織(WTO)後,雙方更是全面按照WTO的承諾與規定,作為兩岸貿易的基礎。以去年為例,兩岸出口減去進口之後,台灣享有超過七百億美元的順差。很多人擔心:如此鉅額的順差,會不會讓對岸易於牽制我們的經濟,是不是飲鴆止渴?
事實上,這七百億美元順差,有一部分是台商總公司出口零組件給自家在大陸工廠的「企業內貿易」;有更大的一部分,則是如積體電路、面板等大陸無法自行供應或供應不足的產品。這些台灣產品出口到大陸後,又再經過加工加值,製造成最終產品,出口至歐美市場。因此,簡單地說,這七百億美元絕非是大陸「讓利」,而是台商靠實力競爭、打拚而來。這一方面展現了台商的實力,二方面也代表了不是中國大陸想干預就能得逞,因為雙方是根據世界通用的法則在進行貿易。
台商的兩岸貨品競爭實力,其實不止於七百億美元順差。這次兩岸貨貿談判,我方主攻的面板、機械、汽車與石化業等四大產業,都是我國有高度競爭優勢的產業;只不過,陸方為了保護其本國產業或吸引投資,仍設有很高的關稅或其他進口限制。例如,機械類產品的關稅高達九%,石化類也有六%,且汽車整車仍有配額限制等。這些障礙,在在抑制了台商進一步擴大戰果。事實上,大陸製造業平均關稅仍有九%(台灣僅其一半),若是能逐步減除這些障礙,讓台商能靠實力跟日、韓以及逐漸從「牽手變對手」的大陸當地對手競爭,這如何能稱「賣台」?
此外,這次貨貿協議的文本,納入了檢驗檢疫、貿易救濟及法規透明等規範,也是台商屢屢反映的實際困難。畢竟若貨品在邊境就因為檢驗法規問題被擋關,則關稅再低也沒用。如能談成,這也是貨貿協議的價值所在。
在相互開放下,對台灣當然會有衝擊。對於八千餘項項早已開放進口的陸貨而言,貨貿的衝擊,是平均關稅將從四.五%逐步降低。更大的影響,則在於目前仍禁止進口的近一千八百項(其中八百項為農產品)管制類商品的開放。這些項目,有些是台灣比較敏感而相對弱勢的產品,潛在衝擊勢必難免。但以農產品為例,其即便開放也可能保留很高的關稅保護,況且在目前的社會氛圍下,我方必然會在兩岸貨貿協議中爭取保留,不致一次即全部開放。此外,有些衝擊可以透過貿易監測救濟機制來把關,隨時因應。因此,要說貨貿的降稅開放,會讓陸貨長驅直入,把台灣打垮,恐怕都是言過其實。
話雖如此,政府過去把「好事談成憾事」的紀錄,仍不免讓人擔憂貨貿協議是否會落得跟服貿一樣的下場。因此,下列兩個重點一定要掌握好:第一,是透明再透明。經貿談判確實需要保密,但兩岸關係如此敏感,不能用一般談判的準則來套用。這次貨貿復談,事前向外界說明降稅模式、公布談判日期,過程中主談人每天會後說明進度,會後也立法院長報告,是正確的開始。第二,是要讓受創產業的協助輔導機制更加健全方便,預算規模也要擴大穩定,才能讓國人放心。
這些馬步蹲好,才不致受到《兩岸協議監督條例》在藍綠對抗中難產的羈絆,而能加快腳步,追回落後的進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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